阿云wondermaker

眼中仅仅是他们也为他们而写。
就是爱情。

【情生断处/幻花13h联文 10:31】星光璀璨与相看两厌 上

又名《rap star和他的地下情人》【bushi】经典破镜重圆故事 后续应该会疯狂D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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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本就是苦中作乐,大部分不过在同样的莫比乌斯环中兜着不一样的圈子。他这样说着,眼睛却发着光,高抬起的睫毛轻颤,一动不动地眺望向远方,漆黑的瞳孔里从未有一秒倒映出面前人的影子。

 

天上的星星在唱过分耀眼的歌,地上的人只能努力踮起脚尖伸出手,祈祷那璀璨有朝一日划破平静夜幕,落入手心。

 

“你就没有啥想对我说的吗?”

 

“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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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那大概是21年,6月12日,花少北到了上海普陀区,文化中心三楼的vaslive,看着检票口还没正式入场就排起来的长长队伍,又低头看看紧捏在手心里的一张门票,抬起胳膊把头上的棒球帽往下压了压,转身走到队伍外围,背靠走廊的扶手栏杆,抬起头,望着文化广场透明的顶层玻璃,透过脸上厚厚的N95双层口罩,艰难地深呼吸了两口。

 

某幻要在这里开个人演唱会,门票寄给了在上海熟悉的几个好兄弟,花少北提前去做了核酸,中午十二点从床上爬起来,大脑嗡嗡作响,枕头旁的手机屏幕发光震动,写着日程提醒,只有两个字“某幻。”,他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趿拉着拖鞋去洗漱,薄荷味儿的牙膏在口腔里打转,时而刺激到小舌让他干呕几声。

 

叼着牙刷点了外卖,他开始思索今天要穿的衣服。

 

镜子里的自己带着熬夜后的黑眼圈,还有长时间不外出便没整理过的头发,乱糟糟地打着结,像鸟巢一样,下巴上有长出来的短短胡茬,眉眼下垂显露出疲倦和困乏,花少北吐出最后一口带着泡沫的漱口水,想去拿身侧的梳子,但手指刚碰到毛巾架一角,又骤然抽了回来。

 

他低下头用冷水使劲揉搓了两下脸颊,就着打湿的手指随性撩开头发,把翘起的发尾稍微压了压,对着镜子把胡茬去干净,毛巾胡乱地呼噜一把脑袋,就转身走出了盥洗室。

 

 

 

花少北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什么。

 

 

 

 

他和某幻谈恋爱应该也有一年了,去年底收到房东要卖房子的消息,他们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分居,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三个月,花少北本来就宅,在疫情加持下更加深入简出,好像原始社会的山顶洞人,每天直播剪视频,睡到中午才起床,打开手机微信,看到某幻一条条讯息弹窗,简短急促,就像池塘里的金鱼,偶尔露出水面换气,便会吐出这么一串气泡。

 

【早安】【晚安】【我又出门了,要忙死了】

 

三个词变着法儿地说,偶尔还会有十几秒的语音,点开后放在耳朵边,却是那个人好像缺心眼一般压着嗓子的怪叫声,花少北躺在枕头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拿过手机啪嗒啪嗒按上几个字。

 

【早】【我今天要剪视频,晚上直播。】

 

【你戴口罩....】手指停在26键的输入法上顿了顿,随即点中删除键一清到底,他看了看单调清一色的微信聊天界面,随即熄灭了屏幕,将手机放在胸前,感受微微发烫的温度隔着睡衣一点点向里传递,有种异样情绪渐渐涌上来。

 

就连电子设备都会发出热量。他这么想,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空无一物的屋子里寂静冷清,妈妈前几日回了老家,病毒横肆街头,连快递和外卖都不会来打扰他的每一天,过着像是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般的日子,打开电脑,感觉外面的生活依旧喧嚣多彩,微博和B站提醒着那个人的动态,确实如他所说的忙碌,在外面不停地跑着商单和节目,和呆在暗无天日卧室里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花少北知道,这奇怪感情不是对于无法和某幻见面的不满,而是一种更加危险的警告,他开始感觉到——无趣?恐惧?患得患失?可能都有,也可能都没有。大抵一切都如同这个二十平的狭小空间一般,生机和活力正在不断枯竭,几近凋零死去,又如同降临在夏天艳阳天的片片雪花,没人能说清道理,也没人能出手阻止。

 

静静地看着,冷冷地融化,这或许本来就是自然规律。

 

 

花少北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前景色又变成文化中心三楼的顶层玻璃,暗下的天空照进来只是浓墨重彩的黑,甚至吝啬于点缀上几颗星星。手机在裤子口袋里发出震动,他懒洋洋地掏出查看,只看到某幻发来的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来后台】【位置信息】

 

他左右摆头环顾,终于看到在排成长龙的队伍东侧,有个拉了警戒线的白色铁门,把手机塞回口袋,又抬起胳膊压了压帽檐,像个特务头子一样插着兜,低着脑袋,还要时不时心虚地回头张望,一路坎坷,到了那演出台的后门,还没来得及打信号,就见两扇铁门间骤然敞开一条缝,随后从中伸出一只手拉住自己肘弯,不由分说地拉扯进去。

 

花少北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被宇宙黑洞吃进去的无辜路人,脚下一个趔趄,回过神来就跌撞进个温暖地方,脑袋与硬邦邦的东西相磕碰,额角发疼,他捂住红肿的地方抬眼看,近距离有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明晃晃的快贴到鼻尖,花少北手掌推挤那人胸膛,想要把自己挣脱出去,但后脑勺又被按上一股压力,使他被迫垂下脑袋。

 

“嗨,北子哥。”他心情很好地朝花少北打招呼,字正腔圆。

 

某幻把整个人环在怀里,俯下身子不由分说地亲上他的眉间,发出清脆响亮的吧唧声,看着棒球帽下一张惊恐无比的脸,嘴角扬起又露出洁白牙齿,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开心模样,撅起嘴唇作势要去亲他鼻尖,收获了花少北忙不迭举起的一只手掌大力怼半张脸,从嗓子深处发出压住音量的厉声呵斥。

 

“天天搞这套,被人看见怎么办?”

 

某幻被紧紧捂住嘴巴,左右偏头看了看周围,寂静的走廊中没有一个人,演出快开始了,大家都在后台待机,他是借口上厕所溜出来的。

 

“唔唔唔。”他摊开手,耸耸肩,透过堵住口鼻的手心发出含糊声音,似乎是在告诉他这里没有人,也没有监控摄像头。

 

花少北皱着眉,望了望天花板,确实在门口处没有摄像头,只有一个连接头,估计是上一个监控退休了之后还没来得及换上新的,便长舒一口气,松开怼在某幻脸上的手,整理了一下刚才弄歪的帽子,揪起被拉到前面的卫衣帽子,抬头没什么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某幻今天演出,头发和脸自然都被精致打理过,发胶固定好的发丝向后梳理,只留前面几缕稍长碎发被烫出波浪弧度,贴在脸侧,身上穿了一套卡其色的灯芯绒复古西装,宽松搭在肩膀上,显得骨架更加立正宽大,里面是墨绿色的花衬衫,花纹立挺的大领子被翻到西装外面,没有领带,扣子只系到胸口第三个,露出隐约健康黢黑的胸膛和清晰可见的锁骨,正是刚才把自己额头碰的发红的罪魁祸首。

 

他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长着一张英气俊朗,棱角分明的脸庞,可听闻自己呵斥几声,却熟练摆出一副无辜模样,一双天生含情的漂亮眼睛望过来,闪着水光的黑色瞳孔像是一汪泛起涟漪的深潭,平静地倒映出表情,花少北一如既往地拿这人没办法,只得长叹一口气,向前几步拉起某幻衣领,把刚才因为搂抱动作而弄出的褶皱捋平。

 

一双手放在胸口动作着,白皙纤长的手指微凉,和显露出的深沉肤色形成鲜明对比,花少北把西装外套往下扥了扥,刚要收手,却被逮住,某幻捏起他的指节,缓缓抬到脸前,垂下眼睛,把唇瓣贴上指尖轻吻,一时间那人手心的温度,唇间吹来的热气,都一并拂过手指敏感皮肤,让心跳有了几秒的停滞。

 

就这还顶流alpha呢。花少北看着某幻低垂眉眼,可以用乖巧形容的表情和眼神,想起经常在B站微博刷到的这人的颜值剪辑标题,小声嘀咕一句,这时远处好像有人影闪过,他心虚起来,畏缩着想把手指抽回,却反被握住整个手掌,某幻露出个灿烂笑脸,牵手牵的大大方方,说去后台看看吧,没事的。

 

 

 

候场时后台很黑,只有几个打灯用的仪器在发光,某幻推门进去时,他听到了里面工作人员的对话声,再次下意识想把手抽回,却得到了某幻回头皱着眉的一瞥,和嘴里“啧”的一声不满,拗不过他,只好压低帽檐,跟在后面尽量降低存在感。

 

某幻朝屋里几个人打了招呼,掌心紧紧包裹住自己缩成一团的手,食指和无名指套着的两个不锈钢戒指冰凉地贴在手背,一切都让花少北十分紧张,竖起耳朵听到他向众人介绍,“这我朋友。”“老番茄?不是,不是老番茄。”

 

“这是花少北。”

 

帽子被那人不客气地一把撩下,花少北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站在了众人视线中,目光呆滞,动作僵硬,一双小而圆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光,上下眨巴几下,看着向这边投射来的好奇目光,不尴不尬地朝她们点了点头,小声接着某幻的话头自我介绍。“我是花少北。”他浅浅欠下身子,听着后台众人热情的招呼声,只感觉某幻将自己的手握的更紧了。

 

 

 

 

 

“想我了吗?”

 

在靠近幕布后的一角,某幻掏出不知什么时候从花少北口袋里摸出来的一张入场门票,手指一对把票根撕下,塞到自己西服内袋里,然后竖起食指摆在唇角,神秘兮兮地发出嘘声,拔出领口上别着的一只黑色签字笔,流畅地在票面自己大头处签了个名,仿佛在示意他这张票被单独检阅,“走后门”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演出快开始了,但某幻不慌不忙,抓住外套下摆整理了一下,背靠大理石墙面,朝花少北喊话。

 

“妹有。”

 

花少北接过递来的票面,似乎对这人故弄玄虚有些不满,随手往裤口袋里一塞,抬头看了看男人藏在背光阴影处的脸,撇撇嘴,没什么好气地回了一句。

 

他们因为各种原因到现在,已经三个月没有这样面对面的站在一起了,某幻双手插兜,宽松西服套装挂在身上,梳着发胶的发型显得整个人有点流里流气的痞,听着花少北一句白眼快翻到天上的回复,忍不住笑出声。

 

“北子哥,你的心,像石头。”他有节奏地压着demo,捂住嘴发出口腔音,偷偷抬眼看向那人,见到花少北双手环胸的矜持有了一瞬的松动,表情也松懈下来,似乎在抿着嘴憋笑,便立刻动身袭击,一只手攥住他的两只手腕,用力向上一抬拉到身后,反扣到墙上。

 

“在这里就不用戴口罩了吧。”

 

花少北双手被束缚住,稍长的刘海都被甩到眼前,有些遮挡视线,两只眼睛瞪大了去警告某幻不要轻举妄动,但在黑暗中又怎么会起作用呢,某幻的手牢牢控制住挣扎的两腕,像是要把壁咚动作进行到底,身子压低,靠近耳朵,声音深沉低哑。

 

“我想你。”

 

短短三个字,从右耳传入,在大脑里来回转了个两三圈,又从左耳出去,口罩缓缓褪到下巴,花少北都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按在墙上让人含住了嘴唇,浑热的吐息灌进口腔,某幻的舌尖试探舔过下唇又撬开牙齿,进一步深入,花少北知道自己应该是逃不过这一劫,便也只好闭上双眼,张开嘴去回应这般亲吻。

 

捏住自己的手腕被慢慢松开,他自觉主动地环住某幻脖颈,踮起脚偏过脑袋附和,回应每一次唇瓣的靠近与分离,外面舞台的白色吊顶灯已经亮起,演出时间临近,场外拍着长龙的观众检了票,陆陆续续地有序进场,发出几声嘈杂,但他们丝毫不觉,一时间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一般拥吻到一起。

 

 

 

 

“我去了,完事儿给你打电话。”

 

最后一次分开时,某幻按着花少北肩膀,额头与对方的紧紧相贴,忍不住大口深深喘息又重重叹出,皱着眉眼睛半闭,像是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某些深处的情绪和冲动,等到深呼吸结束,才慢慢松开,低声叮嘱了一句,笑着边后退边摆手告别,向舞台组那边走去。

 

后台的助理告诉他从舞台侧门下去有个台阶,可以去二层VIP观众台看表演,花少北点点头,向他道了声谢后忙不迭地拉起口罩,丝毫不顾被蹭的乱七八糟的上衣,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后台。

 

 

 

 

 

“嚯,这不是北神吗——”

 

演出会场的设置是典型的半圆剧场,上下两层,由于疫情原因座位安排不密集,二楼也没开放,他爬上去的时候漆黑一片,摸索着走到台层扶手旁,才借着舞台上的光照看清自己所在。

 

某幻刚登场时台下发出一声比一声更高的欢呼浪潮,花少北被震得耳朵里面都有了回声,脑瓜子嗡嗡响,却没有丝毫反感,也没抬手遮掩,只是抓着扶手,远远望见楼下站在舞台中间的某人。

 

面带笑容,整理耳麦,背过身摆出pose,米白色的西服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弧线,侧脸是刀削般的硬朗线条,顺着脖颈有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不知为何,看着那人身影,花少北突然从心底里涌上很多情绪,那天一个人躺在卧室的场景再度浮现眼前——空荡荡的屋子里仿佛说一句话就会有回声,里面寄生着枯竭的灵魂和懒惰的身体。

 

他有点想哭,眼圈发红,但面对这般华丽的舞台演出,幻想世界四个大字在荧幕上闪闪发光,却又实在忍不住在阵阵欢呼中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直到身后有个声音传来,把他吓得虎躯一震,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声音熟悉,猛一扭头,眼前果不其然站着那个熟悉的男人,也和他一样戴着帽子,一副金属边框眼镜架在鼻尖,似乎马上就要掉下来。

 

 

“慌什么,我又不会说出去。”

 

lex晃着吊儿郎当的步伐朝他走来,对花少北面上露出的震惊羞耻表情很是不理解,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随即从口袋里掏出票面,炫耀般在他面前晃了晃。

 

“老番茄被封在学校,王瀚哲外地出差没回来,今天只有我来捧场了。”

 

花少北脸上露出一丝无语,回忆起lex上次喝醉酒在直播时大声喊着“花少北和某幻微信语音打到凌晨”,以及“某幻心脏又在怦怦跳了”的壮举,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回怼他一句。

 

“你说的还少吗。”

 

lex笑嘻嘻的,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要提起某幻和花少北在一起这事儿,在圈里算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秘密,就算他们两个明面上避险也好,缄口不言也好,明眼人都能看出个七七八八,不知情的也没有不说“某幻...和花少北玩的最好。”的,所以做了几年兄弟,lex自然是对小情侣之间的事了解甚多,此刻见到这种正宫来看男朋友演唱会这种抓马场面,心中八卦之魂难免熊熊燃起。

 

“不冷战了?”

 

他站在身旁,用胳膊肘悄咪咪碰了碰那人,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歪过身子,仿佛两个间谍碰面般打着暗语,想要同他交换情报。

 

“谁说的我们冷战了。”花少北听到关键字,深深皱起眉毛,扭过头去,出声反驳这个听上去不太美好的用词,却惹得Lex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边翻着白眼边摆出一张哟哟哟还搁这儿给我装呢的表情,一点儿也不客气地调侃他。

 

“得了吧,三个月面儿都没见,老番茄说某幻念叨得他头大,都想冲去你家直接叫你出来了。”

 

“那是.....”那是因为某幻太忙了。花少北张嘴就欲怼回,但说了一半却刹车停止,脑内回想起许多次某幻在手机上话里话外的潜台词,【我现在在XXXX,一会儿终于有空吃饭了】【北子哥忙吗,等晚上结束我刚好能顺路经过你家】【外卖停了吧,我可以给你送,想吃什么?】,但好像每一次都被他用各种借口给挡了回去。

 

是啊,就算再忙——怎么能连一面都来不及见呢。花少北眯了眯眼睛,把头转正,再度望着台下,灯光红蓝交间,某幻举着嘴边话筒唱起了《电子羊》,声音在会场一阵阵回响,伴随着欢呼声与合唱声,热闹非凡。

 

“我不知道。”只是此刻那人身边有多花团锦簇,自己这里就有多痼疾缠身。

 

花少北单手抓着扶手,翘起脚,把身子探出去大半,然后高高举起胳膊,手掌远远比着舞台上的身影,努力向前伸着,直到把某幻整个细长的身子都合住,猛地关闭掌心,却只捏住一团不涉一物的空气。

 

今夜空中没有星星,因为星光璀璨于这里,夺目生辉于面前。

 

 

直让他看的两眼生厌。

 

 

 

01

 

 

 

某幻知道花少北喜欢自己那天,并没多吃惊。

 

那人长着张像女生一样白净精致的巴掌脸,虽然骨架轮廓比女性更硬朗修长,但精瘦的身材让他显得格外单薄,夏天时经常穿着白色的T恤和宽松的水蓝色睡裤,露出整条很少锻炼,修长又有些肉乎乎的手臂。

 

他们那个二百平的大别墅里采光很好,整个二楼对着落地玻璃窗,花少北就经常着这么一身,端个蓝色马克杯在走廊和楼梯来回上下,日色照在他脸上,白皙无暇的皮肤似乎与衣服融为一体,泛着半透明的光,那时他一头浅亚麻色的新发型,也在阳光下变成金发,就像从哪里走出来的精灵,不染尘埃。

 

当然,一切诗情画意,美好意境,都会从这人张口说话开始戛然而止。

 

“某幻,你有XXX吗?”花大喇叭名不虚传,同样的音量,他说话就富有尖锐穿透性,实在不像是从那具清秀单薄的小身体中爆发出的,让某幻每次听到都对他的音值倍感兴趣,发自内心地感叹一句实在佩服。

 

偶尔是因为要和他借手柄,偶尔是因为联系不到房东,同居了两年,花少北用各种各样理由敲过他卧室的门,甚至有时根本无事发生,只是单纯地找不到好玩的游戏,也会偷摸扭开他工作室的门把手,捧着一杯刚倒的温开水,不言语地摆在自己桌角,又慵懒地依靠在电竞椅背,和他一起看着屏幕中刚剪好的一段视频,时不时大声评价。

 

“这里不是这么过的....笨!”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过去,他和花少北打打闹闹,碰到合适日子,还会一起坐在饭桌上吃饭,互相分享哪家的外卖更好吃——点点滴滴,四目对视,肢体接触,脸颊泛红,某幻能猜到这人对自己的情愫大概并不简单。

 

 

“某幻,”

 

终于在某一天的午后,空气中飘扬着懒洋洋的温暖,他昨晚熬夜剪了视频,现在才刚起,从屋门里边挠头边打哈欠,想去倒杯水喝,扶着玻璃挡板上的木扶手,摇摇晃晃地下楼,当初花少北录搬家视频时说的很对,这个台阶确实太陡,一不留神就容易摔个四仰八叉,也多亏他的提醒,一直有些粗心大意的某幻现在无论何时上下楼,都记住了要抓紧扶手。

 

不过今天似乎与往常不同,他的脚悬空在倒数第三级阶梯,后面去冷不丁传来一声呼唤,颇为斩钉截铁,让还在半睡半醒之间的他一个激灵,身子一歪差点踩空,幸好那只手紧紧扣住了护栏,这才稳定好身形。

 

“我这人不太擅长拐弯抹角的,你知道吧。”

 

回过头时,刚好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背着光站在几阶楼梯之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手里仍捧着一个马克杯,胳膊伸的笔直,朝他递过来。

 

“知道。”

 

这是怎么,要表白?不是,终于要表白了?某幻有些发愣,把装着温开水的杯子接过来,刚被强制开机的大脑飞速运转。虽然他并不意外,倒不如说依照花少北直来直往的性子,早晚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但是——一定要现在吗。

 

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身上淘宝五十块钱包邮的棉布睡衣,蓝白条纹相间,已经被洗的有些褪色,摸摸头顶,三天没洗的头发以一种反牛顿的姿态直冲云霄,比毕加索的抽象艺术还要混乱,更别说他现在还未来得及到洗手间里洁面刷牙,不知道熬夜后的脸状态有多差眼睛有多肿。

 

就在某幻像个娇羞小姑娘一样思考着自己看上去“美不美”,嘴里究竟有没有异味儿时,花少北先一步开口说话了。

 

“我喜欢你。”简短,急促,比起深情告白,更像是快速地把一个消息通知给了他。

 

果然。就是这种展开,离谱,好像他妈的什么抓马偶像剧。某幻呆站在那儿,听完这五个字,只觉得背后发毛,从心底向外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紧张,脑门儿上也忍不住渗出几颗汗珠,他端起手中水杯,佯装镇定地喝了一口,

 

“那你这么说了,是要和我处对象?”

 

他反问一句,心里却有点犯嘀咕,自己这是问出了个什么蠢问题。花少北也听得一怔,看向他的眼神写着些许迷茫,迟疑着点了点头,却又紧接着左右摇头,十分头疼般皱起眉,说话时难得的忧郁起来。

 

“我还..没想到那儿。”

 

没想好是要和你维持原状,还是开启一段新的关系。

 

他贪求着更进一步,又对过去的美好恋恋不舍——某幻如此猜测着,如果不是因为每天和自己相处时都被心中秘密所压迫,夜夜想着睡在隔壁的那个人而无法入会,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迈出舒适圈。

 

毕竟这种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选择,某幻自己都没勇气作出决断。

 

“我要是拒绝你,你打算怎么办。”

 

花少北只是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垂下脑袋,像是被沉重负担压垮了,看着某幻的眼神实在是说不上算委屈还是算悲伤,更多的是麻木,但嘴上仍一言不发,就仿佛已预料到会被这样一言回绝,早在大脑里演算模拟了成千上万遍。

 

他低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两只有些内八的脚,沉默不语。

 

我应该会逃跑吧,跑得远远的,直到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也回忆不起这件事。

 

但是往往想起这差一步美满的故事。

 

花少北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25年人生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和自己独处,双子座有着极端而又矛盾的灵魂,既单刀直入又犹豫不决,既风风火火又冰冷麻木,既高歌幸福又畏缩怯懦,悲观又乐观,向往又唾弃,哪怕他自己这样过活一辈子,恐怕也会在脑海中上演独角戏,一幕又一幕,津津有味。

 

某幻,某幻。就差一步美满,就牵着手走散。他还没有牵上那个人的手,只是远远望着,那份抓耳挠腮的心情就已经把自己击溃,着实不堪,剩下的不到四分之三的生命中,他能有多少这样的邂逅和“差一步”呢?

 

花少北舍不得,他想了很久,最终才决定抱着那一丝不多的希望将事实全盘托出。

 

“你会哭吗?”

 

某幻站立在这长久的沉默中,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两个人都快冻结在这艰难的时间中,才终于长叹口气,端起杯子放在嘴边,张口欲喝,中途又停下,转手把它抬高放到了头顶的平台上,手心手背在身上可劲儿蹭了蹭,向那人伸了出去。

 

花少北打和他认识后哭的次数不多,除了一起看一些伤感电影和电视剧之外,也没有当着他面掉过眼泪,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偏偏给某幻留下了这么一个爱哭的印象,似乎记忆里的他常常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天,吃饭都是某幻拿了送上去。

 

看着开门的人眼圈红红,他曾轻言细语地询问是否要帮忙,但总被言简意赅的拒绝。

 

拒绝的时候,那人说话鼻音很重,闷闷不乐的模样不加掩饰,但就像网上对双子座人格分裂的评价一般,恢复的也很快,当晚就会在隔壁直播间的活跃中听到他的大嗓门。

 

“啊?”花少北明显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问懵了,抬起头歪着嘴巴,发出一声来自内心的疑问,但看某幻表情一本正经,也不像开玩笑,而且面前这只伸出来的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理解,只能顺着对方话头说下去。

 

“应该....会?”

 

到底回答“是”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视这次表白的回复,以至于伤心地夜不能寐,还是回答“不是”表现自己的洒脱,同时不给对方添加过多心理负担呢?他犹犹豫豫,最终说出了个“是”,心虚地观察着反应。

 

“那就比较难决定了。”但出乎意料的,某幻却突然咧开嘴笑,举起胳膊故作潇洒地抹了抹一头冲天蓬乱的发型,冲他眨了两眨眼睛,里面带着些狡黠的光,那只伸出来的手上下摇晃,意思已经很明显,花少北迟疑一秒,最终咬牙狠心,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我有点儿想看把你弄哭什么样。”

 

这个倒是真的。某幻一直内敛,看着花少北,心中却总是冒出些去欺负他的想法,平时老插科打诨地去逗他,听见他皱着眉呵斥“真的假的?某幻又要骗我了。”也不停,反倒笑的更开心,上次纠缠他喊好哥哥也是自己起哄的最凶,结果最后真叫了却又第一时间涨红个脸不知所措,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可以的”。

 

牵着他的手,迎着花少北走下那两级台阶,和自己站在一处,某幻口中大言不惭地说着些胡话,看看花少北脸上愈发茫然和莫名其妙的表情,忍不住破功,笑出了声,胳膊大张开,也不管合不合适,直接就环着肩膀将他一把抱进怀里。

 

“但今天还是算了。”

 

贴着他熟透了一般发红发烫的耳朵,某幻压低了声音。

 

 

 

————

 

 

 

 

 

那天自己没有说出喜欢两个字,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本就稀里糊涂吧。

 

 

 

 

某幻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舍不得看着花少北被拒绝后逃跑到千里之外,还是因为心中真的对花少北有些超纲的感情才就此答应下对方的表白,但却很知道该怎么去扮演好一个男朋友的角色。

 

“刚才回家看到了,给你的。”

 

他开门回家,举着手里被简单包裹的一束花。

 

花少北趿拉着拖鞋小跑过来,模样像是在家赋闲后的家庭主妇迎接下班归来的丈夫,看到那人手里明艳的香水百合和黄玫瑰后,眼睛明显亮了一亮,但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张开嘴发出一声收敛的“哇”,便笑着接过来,脸上的表情柔和,却又隐隐透露出些不知所措的尴尬。

 

后来他又陆陆续续送过很多礼物,除去日常头脑一热,会买下的,路过觉得新奇的小玩意儿,或者是正儿八经工作用的手柄键鼠,或者是平时会送给恋人的护肤品和香水礼盒,也不等着什么节日纪念日,全都不在话下。

 

某幻虽然对自己的生活很凑活,但送礼物通常很大方,这点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只是花少北每次的回应都显现出古怪,并不是说冷漠,他每次都会第一时间伸手接过,然后笑着说声谢谢,也不是不重视,进他房间后你总能在屋子最显眼的位置看到那些东西,摆放的整齐有序,就算不用时也擦得干干净净。

 

这更像是一种疏远感,仿佛你凑得越近,他就会下意识后退一步,让二人之间始终维持一个安全的隔膜。

 

某幻很郁闷,恋人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有重大传染症状的隔离病人。也试图深入内心寻找自己的原因,但喜欢不喜欢这事儿本来就虚无缥缈,再怎么求证求索,也不过用虚无去证明虚无,只是在死命地钻牛角尖。

 

 

 

不过倒是有样东西能间接证明。

 

 

 

门被敲响的时候,某幻刚洗完澡穿好裤子,头上顶着一条淡绿色的浴巾,听到花少北在外面叫他,心下也没多想,用毛巾摩擦发丝上的水滴,嘴里还哼着小曲,就过去给他开门,但没想到才开一条缝,就从中扑进来一个白花花的影子,径直向前倒下,紧紧环住自己脖颈,翘起脚将整个人挂了上来。

 

“某幻。”

 

身上传来的触感光洁顺滑,带着直接了当的热度,花少北趴在自己耳边,一边用头发丝瘙弄着他的脖颈,一边朝耳廓边喷洒热气,呼吸间名字被喊得格外清晰,舌尖近在咫尺,似乎马上就要舔到皮肤,某幻几乎是下意识把手绕到背后将其托稳。

 

过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发生什么:不着衣物,光裸身子的花少北跑到他房间来了。

 

“我想留在这里。”

 

这么说着,花少北把脚放下,拉扯着那人头上浴巾,强迫他俯身接吻,不熟练地磨蹭着嘴巴,含住下唇,某幻一时间搞不懂他要做什么,只好张开嘴把这个生疏的亲吻接过,又顺从地被他拉着手走到床边,按住肩膀向后推倒。

 

而等花少北跨开两条长腿稳稳当当地坐在自己跨间,某幻看清他的脸,因为长时间接吻而变得微醺迷离的眼神,迷迷瞪瞪看着他,眼角下面泛起一圈淡淡粉红,被咬的嫣红唇瓣处还有条没收回小舌带着因私粘连,在卧室橘黄色顶灯照耀下发出暧昧的光。

 

得了。就算再搞不懂心里想的,某幻也知道自己此刻下面邦邦硬是因为什么。

 

 

他本来算半个性冷淡,可偏偏在这方面简直是被花少北拿捏住了命门。

 

 

“你干嘛!”

 

花少北本来正对着厨房里满满一冰箱老妈送来的食材发愁,却无奈从背后伸过来一双罪恶之手,将他一下子拦腰抱起,他吓了一跳,扭过头去冲那人大喊,却被直接抱到了大理石料理台上,腰腹被两只肤色深沉,骨节分明的手掐着,几乎马上就可以环过来,某幻嬉皮笑脸地把身子贴近他,手指不老实地摸索着对方背后凹陷的腰窝,嘴中调侃着。

 

 

“得好好吃饭啊,不然别人都以为我饿着你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花少北被挠的发痒,忍不住笑着去拍他作恶的爪子。“憋弄了你个崽种!”

 

 

相处时间又过了大概一年,某幻还是不明白花少北为什么总是对收到礼物反应平平,但却找到了另一件能获得小花同学开心反馈的事情:夸奖他。

 

听上去平平无奇,但确实就这么简单,某幻也是偶然发现,有一天他俩一块起床后,站在镜子前一人捧着一个水杯咕噜咕噜漱口,他盯着俯身的花少北,瘦削的侧脸上有个精致挺翘的鼻子,嘴唇淡淡地着了颜色,脖子间有自己昨晚留下的杰作痕迹,愣神间轻飘飘说出一句。

 

“号儿北,你长得真漂亮。”

 

然后花少北肉眼可见的打了个寒战,猛地起身,嘴里的水都吐了他一身,眼神质疑中带着股见鬼的劲儿,要不是脸颊上隐隐透出的红晕出卖,某幻还真看不出他开心。

 

 

 

于是他日常里最喜欢的娱乐活动便多了一项:夸赞伟大北神。一边说着些肉麻兮兮的情话,从帅气头型夸到精湛的游戏技术,一边观察他的脸蛋是怎么由白边红,强忍害羞拍打着让自己滚蛋,简直不亦乐乎。

 

 

 

 

今天是2021年的2月14日,也就是大家喜闻乐见的瓦伦汀节,他一如既往准备礼物:装在精致黑色天鹅绒首饰盒里的定制项链,出自高定设计师马幻之手,用姓名缩写的字母拼接成的短链,铂金材质,非常适合搭配在他五花八门白色衣服外面。

 

 

“房东发消息说要卖房,你看到了吗。”

 

某幻把人抱到台面上,刚想从身后掏出首饰盒,却听见花少北冷不丁提起了前几日租房群里发布的通知,当时他考虑过,本来预备着物色新房子后就搬家,最近也一直在找人联系合适的房源,不知道这时候对方再次问出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拿礼物的手背在后面顿住,面带疑惑地点点头。

 

“我妈说最近她老是贫血头晕,我想是不是得回去照顾她一段时间。”

 

花少北双手还扶在他肩膀,歪过脑袋看看旁边打开的冰箱门,喃喃地说。

 

里面还塞着满满的青菜水果,都是从河北保鲜运过来的,色泽明亮,个头饱满,一看就是被精挑细选过。某幻顺着视线望去,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曾经问过很多为什么。

 

那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为什么被夸奖之后才会露出笑容,为什么总是和他保持若即若离的疏远感,为什么靠近一步又后退一步,为什么看上去如此好懂却捉摸不透。他偶尔纳闷儿,但每次夜晚听到那人在自己身下呜咽,就打消疑虑。

 

或许花少北就是这样的人,会为了别人的认同发挥个性、发光发热,又会为了别人的夸赞而压抑自身、自暴自弃。

 

某幻相信人的两面性,也时刻担心有一天自己手里牵着的那条风筝线会断开,天空中随风而来的美丽纸花儿又随着风离去,像是奔赴火焰自我毁灭自我牺牲的夜蛾。

 

 

 

“那要不,”接下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大脑变得更加冰凉麻木,但不知为何,他还是一字一顿地继续说着,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

 

“就先不合租了吧。”

 

花少北坐在台面上摇晃双腿的动作停下,脑袋抬起来来看他,瞪圆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悲伤的情绪,但他说不清那具体是什么。

 

“现在让你妈一个人在河北,多少是有点说不过去了。”

 

......

 

 

空气骤然安静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回应。

 

“也是。”

 

某幻看着他眨了眨眼,从台面上轻巧跳落,没再多言语,而是径直地离开厨房上了楼,还没忘顺手关上冰箱门。此刻一个方方正正的天鹅绒盒子在手中捏紧,硌得生疼,最终却还是没拿出来。







PS:最近家里有人生病要做手术,比较忙,所以这篇写了三分之二就发了【滑跪道歉】后续部分应该明后天更新,会加上DOI的车,当做是联文的彩蛋吧。


一些预告:


“某幻,”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想在你身边有一个属于我的位置。”

 

“但是现在那个位置。”

 

“我不想要了。”已经不再是我的了。


............



“哥,”

 

像是被逼急了的孩子,某幻看着花少北从身边走过,逐渐向远处消失的身影,突然叫住了他,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如同哽咽,但却又一字一顿说的无比清楚。

 

“你不要我了。”

 

花少北的脚步顿住,相处三年,除了开玩笑和调侃时,某幻很少这么叫他,但此时此刻早已没有去品味此字含义的心情,嘴巴张开再紧紧咬住下唇,把所有话语都硬生生咽下,强迫自己向前迈出一步又一步。



...................



生活本就是苦中作乐,大部分不过在同样的莫比乌斯环中兜着不一样的圈子。他这样说着,眼睛却发着光,高抬起的睫毛轻颤,一动不动地眺望向远方,漆黑的瞳孔里从未有一秒倒映出面前人的影子。

 

天上的星星在唱过分耀眼的歌,地上的人只能努力踮起脚尖伸出手,祈祷那璀璨有朝一日划破平静夜幕,落入手心。

 

“你就没有啥想对我说的吗?”

 

“我讨厌你。”

 

“是吗?”听到这句回复,某幻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手紧紧攥成个拳,让指甲全部嵌入掌心,来换得些许的平静和理智。

 

“是.....”花少北坐在旁边,头都没抬,可口中刚吐出一个音节,只觉得后脖颈的衣服被人一把拎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天旋地转,一头躺栽到了沙发垫上,还没等喘口气,下巴就传来股强大扭力,使他不得不正眼看着前方。

 

“看着我。”

 

某幻一只手捏紧他的下颌,阻止他所有的挣扎动作,只顾着倔强地去乞讨一个正面的回应。

 

“我让你看着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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